2022年5月27日 星期五

唐美雲歌仔戲 《冥遊記- 帝王之宴》武則天篇

中國歷史上三百多位皇帝,若論知名度,一代女皇武則天絕對是前三名,而論爭議性、被妖魔化的程度,也堪稱是第一,在古早年代,武則天基本上就等於是壞女人、暴君的代名詞,雖然武則天絕對也不是甚麼善荏,她自有她的黑歷史,但她的許多手段作為,就是為了穩定政權,這在男性皇帝當政時並不少見,卻因為女性身分而被刻意扭曲放大,甚至編造故事抹黑,營造出她嗜血專擅暴虐的形象,就讓人不得不為她不平了。😤

武則天名「曌」,是她自己創造的新文字,取「日月凌空,光被天地」之意。女皇一生經歷就如同戲劇般跌宕起伏、大起大落,14歲進宮當39歲太宗的才人,賜號武媚但不受寵愛,後在太宗病重時與太子李治有了感情,26歲太宗駕崩因為無子被送到感業寺出家。🥺

後與李治在寺中重逢舊情復燃,28歲被王皇后接進宮想藉此打擊情敵蕭淑妃, 29歲生下長子李弘升為昭儀,32歲王皇后蕭淑妃相繼被打入冷宮後,和丈夫攜手合作,與長孫無忌等大臣一番纏鬥後終於登上后位。😲

37歲李治因染風疾開始協助處理朝政,41歲垂簾聽政,42歲以皇后身分與李治一起泰山封禪,51歲改與李治並稱天皇天后,60歲李治駕崩三子李顯登基,被尊奉為皇太后;隔年廢李顯改立四子李旦為天子,掌控朝局,67歲改唐為周,自立為帝。👑

75歲重立李顯為太子,意欲還政於唐,82歲神龍政變,被迫退位,李顯上尊號為則天大聖皇帝;年底病逝,臨終前下遺詔去帝號,稱「則天大聖皇后」,隔年與高宗合葬於唐乾陵,留無字碑。👑

從李治駕崩後,基本上朝政就是由武則天掌控,歷時22年,若再加上協助李治輔政23年,武則天處理國政長達45年,同時也是中國歷史上即位年齡最大,壽命還是第三長的皇帝,當然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獨一無二的女皇帝。😲

但也因為這女子身分,讓史書對她的評價論述多有偏頗,尤其是宋朝有太后垂簾聽政,為恐女子篡位之事再次發生,宋朝史官對武則天口誅筆伐,以達政治借鑑目的,程朱理學興起之後,更是飽受文人抨擊,強調她刻薄寡恩,喪盡天良,任用酷吏,誅殺宗室,溺愛男寵、淫亂後宮外,史書或野史上還記載她親手扼死剛出生的小公主以嫁禍王皇后,毒死李弘,逼死李賢,害死與自己爭寵的姐姐和外甥女等等,滿手血腥罄竹難書!🥺

但除了李賢外,其他都沒有明確證據證明是武則天所為,尤其是小公主和李弘這對兄妹,從邏輯來看武則天親自下手的機率實在是不高(資治通鑑還將武則天扼死小公主栽贓王皇后這段寫得活靈活現如在現場,真想問以前是有監視器膩??? 🤨)

不過這些"故事"實在是太有張力了,也因此以武則天為主角的戲劇中,多半會將這些情節加進去來增加戲劇性,所差別的是如果劇中設定武則天是陰險狠毒的黑蓮花,那這些都是她親手主謀甚至執行,如果是善良純潔的白蓮花,就會是其他人來做,例如心疼她的乳母或是想陷害她的閨蜜之類,武則天基本上就是純良無辜的(是的,不只一齣戲反其道而行,將武則天反轉設定為聖母型的白蓮花,一切作為都是不得已,包括登基為帝也是無可奈何不得不為,超委屈的!🤣🤣🤣 )

而在戲劇中甚少提及武則天的政績,實際上她任內大開科舉,破格用人,打擊門閥;獎勵農桑,輕徭薄賦,發展經濟;唯才是舉,知人善任,容人納諫。在她統治時期大體政治清明,國家穩定,經濟也不錯,總體上是一位很不錯的有作為皇帝。但同時她也逼殺親子,誅殺李唐宗室,重用酷吏,嚴刑峻法,晚年更是任由男寵禍亂朝政,大開大闔且大賢大惡,這也正是武則天之所以爭議性如此大的原因之一。🤔

因個人所學與組織行為有關,工作上也多半與企業主或高階領導者接觸,因此對於武則天自然充滿好奇心,在今日女性主掌大企業尚且不易,遑論在男尊女卑的桎梏下要治理如此龐大的國家,那是需要多大的才幹多大的謀略多大的膽識多大的意志力才能有此成就?🤔

個人是相信武則天絕對是個心狠手辣甚至殘酷無情,野心勃勃,權力欲望極大的女人,但同時也絕對是位優秀的政治家,有膽量有見識,有謀略有城府,氣魄宏大格局高遠,極具治國才幹與政治手腕,試想作為一個推翻父權統治,以女子身份治國的政治人物,沒有殺伐決斷的狠勁,沒有雷厲風行的手段,政權能穩嗎? 政令能行嗎?但她任內同時也重用許多賢才能臣,例如狄仁傑之流,如果女皇本身沒有一定才幹膽識與治國領導能力,這些實際內心仍忠於大唐的臣子們,又哪會甘心臣服於她?🤔

武則天雖然任用酷吏大開殺戒,但在酷吏完成階段任務後也是一一剷除,私心覺得那是她為掌控政局的非常手段,雖然殘暴但不表示她嗜殺成性。實際上若論歷代的暴虐皇帝,武則天可能還排不上前十(起碼她殺人還有理由),但因為她的女子身分,這部分自然而然被放大扭曲。這也是個人一直頗感遺憾之處,私心很是希望能有一齣戲可以用比較公正客觀的角度以及開放的心態,來重新論述這位中國史上獨一無二的女皇帝,還給她應有的功過評價。🤔

以戲劇來說,這樣一位能嬌媚能威嚴,君臨天下睥睨四方,一生波瀾壯闊精采絕倫的女皇帝,相信是諸多女演員都想嘗試的角色,個人所看過的武則天包括主角配角就有十數位之多,有的更是一擲千金自己花大錢製作電視劇只為過一下演一代女皇的癮(結果最後變成唐朝服裝秀😆)但因為人物的複雜性與極端性,也不是輕易可以詮釋,有的演技好但外型不適合,有的外型適合但演技吃不下來,有的把武則天演成男人婆,有的用僵硬來表達威嚴,有的則是用杏眼圓瞪張牙舞爪來展現霸氣,常讓人看著頭疼不已。🤯

而老師演霸氣角色自不用說,專門科的,演旦角則是雍容華貴、端莊大氣,同時小生底子更讓她的旦角有股自然散發的堅毅感,私心認為不論外型氣質演技都十分適合武則天這個角色,也因此從燕歌行跌入唐坑後,就一直許願老師能演一次武則天讓我過過癮,原本2017年有風聲傳唐團要演無字碑,興奮許久,後來無疾而終也失落了一下,還好終於在今年等到了我夢寐以求的武則天,得償所願,一齣戲圓了武則天與雙唐合作的二個夢,真的是比中樂透還開心哪!!!🥳🥳🥳

而老師這位武則天,比過往武則天的難度都要高,因為她是喜劇! 而且還是一本正經地演喜劇!!! 當初看到宣傳時,馬上腦海中過了一遍以前看過的戲,包括電視和戲曲,印象中似乎只要有武則天的戲,大致上都脫不了政治權謀,甚至腥風血雨,實在很難想像把武則天這個人物放進喜劇中,又要演霸氣又要演心機又要演嫵媚又要演喜感,這實在是太難了!🤔

而且過往的武則天要嘛是才人對太宗、皇后對高宗,單純下對上、妻對夫,現在是已經當上皇帝的武則天,遇見唐太宗這位前夫變公公,還有從未謀面的婆婆,加上自己又改了人家李家招牌,光是她內心的感受就覺得好難想像,這複雜度與離奇度已經遠超越我的認知範圍了 (更有趣的是老師上一檔天鵝宴剛演完李世民ㄟ,巧到不能再巧了 ),再看見宣傳照,老師的武則天明艷照人不怒自威,但一笑起來又是嬌媚婉轉,自帶一股風流情態,尤其站在唐老闆身邊巧笑倩兮,更是增添許多女人味,完全符合我對武則天的想像,也因此格外分外額外期待新戲上演!😍😍😍



滿懷期待進場,看完戲後,徹底折服在老師可鹽可甜可威可媚隨時"變臉"切換自如的演技下,尤其是面對丈夫的武則天,眼波流轉間盡是風情,一聲聲九郎~雉奴~,喊得我骨頭都酥了😆,還有斜倚在柱後的神情神態,兼具少女嬌羞與少婦嫵媚,和李治講話時語態不但眉眼生春,而且眼珠子不時轉呀轉,活脫脫就是靈巧慧黠活色生香一美人! 還有那句附在李治耳邊輕語的試湯泉,撩逗中帶著一股俏皮,顯見武則天很懂得如何營造夫妻生活情趣,讓人完全可以理解為何李治會如此寵愛媚娘姐姐! 😍😍😍

看戲前從沒想過武則天會有這樣千嬌百媚這樣小女人的時候,更沒想過行當是小生的老師能演得如此生動傳神,而且老師咪神的演技與默契很自然地說服了我,這對夫妻相處就是這樣地糖甘蜜甜,粉紅泡泡滿天飛,私心覺得這是我看過老師的旦角作品中,最靈動出色的角色(沒想到竟然是武則天這種人物😆 )! 此外,因為是長年恩愛夫妻,武則天在與丈夫相處時,語氣及肢體動作明顯放鬆許多,沒甚麼尊卑禮數,就是夫妻在閨房中的閒聊,想到什麼說什麼,老公生氣了就趕緊撒嬌耍賴,批評起公公也完全沒在忌諱,夫妻家常生活感躍然而出,老師的武則天在職場霸氣與閨房甜媚不同氛圍之間自由轉換毫不違和突兀,真是好演技啊!!!😍😍😍

武則天面對李弘時的態度單純很多,畢竟是孩子(囝仔人有耳無嘴唄😆),還是子女中最仁孝溫厚的一位,兩人之間也沒有太多矛盾,武則天在冥界要全副武裝應付強大的公公婆婆對手,自然沒辦法分太多心力在乖巧兒子身上,就維持著一位母親或許更多的是君主身分,也因此當她看到李弘的贈畫時,才會那樣驚愕,原來表面溫順體貼的李弘,對母親也是有期待有怨懟的,他寧願生在一般農家,有著慈祥可親的娘親,時時關愛著照顧著孩子,也不想生在富貴帝王家,雖是錦衣玉食,卻缺了母親這個角色……😭

武則天懷疑這是李弘的嘲諷,但私心覺得以李弘的品行,應該更像是無言的抗議,而且這無言抗議來得突然,讓武則天在毫無防備下被深深扎了一刀……不過對武則天來說是突然,對李弘來說卻是日積月累難以發洩的情緒…… 很愛老師和芳儀唱的這段"寒門秋月",各自抒發了李弘與武則天的怨與疑,二人濃厚的聲情,屢屢觸動了我的心。 😭

相較於與李弘的家常相處,武則天上半場屢次詢問起李賢,這位她虧欠最多的兒子時,明顯心虛許多,態度支吾,毫無底氣,這或許是她最想見也最不想見的家人吧 😓。而下半場李賢質問母親是否下令逼死自己時,武則天第一反應自然是否認,再怎麼心狠手辣,也很難對兒子直言吧,但被李賢三言兩語揭穿真相時,面對眾人的驚怒鄙夷,面對兒子的怨恨怒罵,她只能張惶無措地辯解她的不得已,但不時支吾閃躲的言語顯得十分蒼白無力,這時的武則天與前面咄咄逼人氣場全開的李家逆媳判若兩人,語氣神態中盡是心虛不安。而最後見到李賢引劍自刎時那聲撕心裂肺的凌厲叫喊,爆發力之強,又讓人跟著震撼驚愕不已! 😭

在面對長孫皇后時,武則天則是以恭敬帶著距離的態度相應,對於這位從未謀面的婆婆,她年輕時的偶像,有著一代賢后美名,生前事蹟在宮中不斷流傳,幾近神話般的人物,她心中除了敬重外,應該也是有著幾分好奇吧。因為過往從未有過接觸,沒有記憶慣性可依循,武則天就是遵循著晚輩拜見長輩的基本禮數,但亦不掩帝王威嚴。 🙇‍♀️

而隨著長孫皇后從溫和親切到步步進逼,原本帶著防衛心,抱持著聽長輩碎碎念就算了的敷衍心態,慢慢有所改變,武則天開始出現迷茫、驚心、閃躲、內疚的神情,尤其是在身為模範母親的長孫皇后面前,自知在母親一職上是不符合社會期待,是自己備受眾人攻擊的軟肋,武則天有瞬間是被攻破心防的😔,但她畢竟也是老江湖了,馬上收回思緒又恢復到帝王身姿,且比與長孫剛見面時更加威嚴,或許是因為話題越來越嚴肅,也或許是一種很自然而生的武裝。這場表演,老師娘子一問一答,彼此過招,語氣情緒節奏都掌控得爐火純青,相當精采,最喜歡兩人做著同樣動作的畫面,那是武則天年少時對長孫的效仿,也是心房不自覺被攻破之時,兩人一樣柔美的小旦身姿,好好看! ❤️

對於李世民,這位前夫變成公公的一代明君,武則天的情緒肯定是比其他幾位複雜許多。就如她自己說的,即使後來李世民如同夕陽般即將墜落,但在年幼的媚娘眼中,他依舊是燦爛耀眼的,是宛若天神般讓人崇拜敬仰的偶像;但對武才人來說,這是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也是差點就讓她一輩子青燈古佛的男人,在宮中十餘年,武才人並未得到李世民關愛,讓她虛耗青春年月,最後還因為無子被送去出家,對此她內心應該是有怨懟的吧~ 😢

而對武皇帝來說,他是世所稱頌威名赫赫的一代明君,開創了大唐文武兼備的貞觀盛世,同樣身為天子,對這位業務能力與業績都十分優秀搶眼的前輩,應該是有著既佩服但又有點不服氣想較量的心態吧。不過自己搶了人家江山,內心多少心虛不安,也因此一開始武則天面對李世民時,還是敬畏有加,依著媳婦本分,讓她拜見就乖乖拜見,讓她過來疊手,盡管心不甘情不願也還是照辦,給了李家祖父孫三人大大的面子。 😆

但武則天畢竟也當了十幾年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皇帝,朝堂爭鬥更是身經百戰,哪能隨意欺凌,隨著李世民不斷冷嘲熱諷,逼她放棄自己犧牲許多而得來的江山,武則天"遇強則強,不服輸的那面被激發出來,不忍了,管你是明君還是公公還是前夫,態度開始強硬,氣場大開,面對李世民的指責毫不退讓甚至咄咄逼人一一回擊,雙方舌槍唇戰你來我往互不相讓(不過李世民應該是很少和人鬥嘴,每次都被懟到只能氣噗噗 ),而且眼光精準地看出這位先帝的外強中乾,直接搬出李家的六四禁忌也是李世民的逆鱗精準地砸過去,趾高氣昂威風凜凜的天可汗一下子潰敗而退,這氣勢如虹犀利精準靈活敏捷的臨場發揮,讓人看著真的是超舒壓超解氣啊啊啊!🤣😍👍

只是身為唐朝兩位最優秀的政治家,彼此又是如此相似,同樣能力超絕格局遠大,具有治國才幹,同樣是宗法體制的犧牲者,被逼放棄自己的抱負理想,同樣有著堅定意志力,不甘心屈服於命運,同樣野心勃勃膽識過人,為了江山不擇手段,一位殺兄弟一位殺兒子,殺伐果斷冷血無情,在李家一家子中,二人實為一鏡雙面,靈魂上的雙胞胎。😲

在佛寺中,李世民終於有機會和武則天獨處,看著她念經的背影,心中想必也是五味雜陳,當年那樣一位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愁的嬌豔少女,如今已是白髮蒼蒼,還嫁給自己兒子,甚至奪取自己江山,坐上皇帝寶座,這樣驚世駭俗的作為,也難怪李世民會開始思考著這位李家媳婦到底是個甚麼樣的女人🤔。 兩人之間原是針鋒相對劍拔弩張從不消停,但當李世民這個好奇念頭一起,心中敵意慢慢消退,開始理性看待這個為人所不敢為的女人,還以專業眼光承認對方確實是個好皇帝。 😲

而在雙方嘲諷對方不是好母親好兒子後,接下來彼此一句不甘心,意外引出兩人生命中的共同連結,相似的遭遇、相似的委屈、相似的掙扎、相似的手法、相似的個性、相似的心境,李世民在這時刻才訝然發現最了解自己痛苦的,竟然是眼前這位媳婦😲。 李武兩人各自輪流述說著過往,字字鏗鏘悲憤,情感飽滿,這長段對白很考驗演員念白功力,而且因為是輪流述說著,需要彼此勢均力敵才能相互拉襯,一起將觀眾情緒越推越昂揚越推越飽滿,兩位老師這段表演旗鼓相當,演來酣暢淋漓,精采絕妙,實在是太讚了,光這場戲就絕對值回票價了❤️❤️❤️❤️❤️❤️

唐代七字是老師的招牌曲調,過去往往用比較哀傷壓抑的唱法,讓老師娓娓唱出角色的悲哀痛楚,而這次不但很巧妙地設計成男女二重唱,給了這首曲調讓人耳朵一的新面貌,同時兩位老師也用著迥然於過往的濃情重墨傾力唱出內心情緒,兩人音色相襯聲情力度相當,讓人感受到雙份的情緒渲染,後面越唱越急切越唱越激昂,看戲情緒也跟著越來越來緊張越來越高漲,這應該是李武兩人數十年來,第一次能夠盡情一吐隱藏在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悔恨與苦楚,一長串毫不間歇、張力與感染力十足的唱段,聽著過癮極了! ❤️❤️❤️

隨後武則天鏗鏘有力的一句為了開創時代,就有無法避免的犧牲,這是我們必須承受的痛苦,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為兩人的命運與痛楚下了註解;最後指著李世民,高聲述說她身為對方看不起的女人,但她敢於面對世人的非議敢於面對自己的命運,而李世民呢?! 這段指責堪稱是振聾發聵,直指李世民的懦弱逃避,讓人忍不住想為武則天叫聲,同時也為這段強強同台競技,不分軒輊的精采表演喝采! 👍👍👍

李賢看穿了這個外表光鮮輝煌萬民愛戴的家族,實際上卻是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言語中盡是鄙視不屑,武則天同樣也看穿了,但與李賢不同的是,她也是其中之一,只是比起矯情自溺的李家,比起在意聲名而遮遮掩掩的李世民,武則天直爽地坦承自己有野心、自己爭權奪利,犀利指出在場每一個人也都有野心,大家就別在她面前裝聖人,更直爽地坦言世人多愚昧,又何必在意他人閒言碎語,種種快人快語一針見血,大快人心! 👍 還有在佛寺中李世民怒斥她大膽,她直接一句我如果不是膽識過人,又哪會有今天,顯出自己的自信與威勢,懟得李世民又無話可說,真的是好樣的! 👍 有趣的是,這齣戲中李世民代表著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父權階級,由生理男性和生理女性分別飾演太宗和被打壓的武則天,對比更加鮮明,更能感受到那時代的宗法禮教加諸女性身上的枷鎖。 🤔

個人還特別喜歡武則天剛與李治重逢,正喜不自勝時乍然聽到有人喚她媚娘,馬上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以君王姿態怒斥大膽後轉身,瞬間變臉,語氣情緒動作切換自如;還有李家祖父孫三人在那歌功頌德,高唱血統尊貴,氣氛端是熱血沸騰慷慨高昂,武則天卻是在一旁不是自顧自地摸馬想心事,就是一臉嘲諷地拍個手,或是被叫去疊手時滿臉的不耐煩,或是很乾脆起身表示自己也來唱一首,種種不屑又無奈的神情超有戲,屢次引起滿堂笑聲,高級的喜劇演出示範啊。❤️❤️❤️

大夢初醒,武則天心如明鏡,一身蒼涼,雖然是夢,又何嘗不是潛意識,以武則天的政治敏銳度,怎可能不知道天下臣民依舊是心繫李唐? 她能穩坐皇位,也有極大部份是因為在臣民眼中,她是李家媳婦,是暫時替李唐掌家,過世後皇位自然又會交回李唐手中。她努力爭鬥一輩子,戰戰競競九死一生,犧牲了許多包括兒子性命在內而開創出的大周,沒想到卻一代而終,但即使心裡再不甘心,也知道這是大勢所趨,並非自己單人之力所能扭轉,或者該說連自己內心都無法徹底擺脫所謂的正統,還是無法割捨與李家千絲萬縷的關係,還是忘不了自己李家媳婦的身分,又何況是世人? 傳位給武家,只會造成朝堂動盪甚至再次引發血雨腥風,天下蒙難百姓受災,武周依舊是危如累卵,難以世代相傳…… 😢

很喜歡太平與武則天的母子對話,一向不示弱不叫苦始終神采奕奕精力充沛的武則天,第一次說出女皇這條路是艱險難行,九死一生,自己做了許多人做不到的犧牲,承受了許多人難以承受的痛苦,只是連最親密最寵愛、與皇位之爭理應也最無關的女兒,都忿忿不平指責她偏心,無法體諒母親對女兒的疼惜,武則天內心應該是更加淒涼孤寂……  聽著武則天幽幽地自言自語時代還沒來臨,入耳滿是心酸,台上她孤身一人的淒清身影,搭襯著悠揚卻帶著哀戚的背景音樂,以及地上映襯著的格子倒影,也讓人瞬間不由心生悲涼。😭😭😭

看到武則天在男尊女卑的時代,以女子之身,殫精竭慮拚盡一生,創下輝煌功績,成為空前絕後的女皇帝,但只因為她是女子,終究不敵根深蒂固的宗法體統力量,只能黯然結束自己所開創的武周皇朝,不免為之感傷惆悵,滿腹說不出的辛酸滋味。 😭

不過武則天終究還是武則天,是生命力旺盛,意志力堅強,永不退縮放棄、不向命運低頭的武則天,銜枝填海達不到的女性自由夢想,沒關係,後續一定會有人繼續接棒完成。看著武則天轉身一步步堅定地邁向前方,堅毅英挺的身姿,沉穩自信的步伐,一字一句剛強有力的念白,搭配著越來越高昂磅礡的音樂,讓人不禁心緒隨之澎湃沸騰,即使大周一代而終,但萬古千秋,她永遠是大周皇帝,是則天大聖皇帝,是史上獨一無二的女皇帝,日月凌空,光被天地,忠於自己,此生無悔,身後功過任人評斷,一代女皇武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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